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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聖延心裡想什麼玩意你們倆人談戀愛結果壓力來到我這裡？又想勸大藝術家一句這種事不能等，他是過來人他明白，你以為是好事多磨，說不定越等越完蛋。但轉而又一想去他的，這關他什麼事，插手別人談戀愛的人容易倒霉。他最後用十分客氣的語氣對岑琢龍說祝他好運，那邊笑得比他更商務，說你也是。這裡是指電影。

他今天根本不想談工作，他看路邊的樹都戴上聖誕帽，一邊在心裡罵土一邊又覺得挺好看。他之前一貫不怎麼看得上這些儀式感，現在恨不得把來年情人節的花都買好。進到餐廳坐定後他拍了張前菜麵包的照片發朋友圈，這家餐廳主打一個菜品奇，這話聽著就很危險，看了菜單感到更危險——說不定最後只有這個麵包還能吃。

他讓徐翼宣趕緊，像颱風天的災民在搶賑災糧。他說我剛才看今天的菜單里又有生蚝，你懂吧這些鬼地方的生蚝做得都很邪門，做法越花里胡哨就越邪門。

徐翼宣當然理解，這些法餐廳最喜歡強調食材的產地，別管什麼產地的什麼好東西，被想像力十足的主廚大刀闊斧改造後十有八九的死不瞑目。

事實也完全符合他們的預想，主廚洋洋灑灑介紹好久他們傳承二十三年的主菜，一入口腥臭冷一樣不少。主廚法國人不懂中文，還在期待他們的回應。童聖延微笑著用中文極其誠懇地講一句你這菜實在是太腥了，但表情看起來就像在誇獎這實在非常美味。主廚心滿意足地讓他們享受這頓晚餐和平安夜，童聖延心想平安夜可以享受，這晚餐就不一定，說不定六道菜吃完連平安夜也享受不了。可是聖誕儀式感一般不都是這樣，總不能兩個人在露台搞燒烤。

最後一道甜品是糖蘋果，應景的平安夜設計，蛋糕塑成紅色蘋果形狀，再澆一層真正的糖衣脆殼。這餐廳里聖誕節的紅色元素有些多過了頭，以至於童聖延看到手邊同樣的一個紅色飾盒的時候沒有反應過來。徐翼宣用餐叉敲一下他盤子，他都還以為是他吃不掉這個蛋糕要讓他幫忙吃。餐叉不客氣地敲到他手指上，他才終於回過神來那不是裝飾品，是個飾盒。他打開，裡面是戒指——他的尺碼的戒指。相同的飾盒有兩個，所以是對戒——徐翼宣送他對戒？

他愣住了，那天他只想著買耳墜和項鍊，怎麼把戒指忘得一乾二淨。徐翼宣要他戴上試試，說這款是這個牌子裡最招搖的了。他沒聽懂，什麼意思難道我是個很招搖的人？他的心跳快到不允許他思考更多，他問：「你怎麼——」

「聖誕禮物。」

他低頭把戒指往無名指上套。他平時根本不戴戒指，徐翼宣不止是神醫還是偵探，他怎麼就有本事知道他的尺碼。對戒同款不同色，徐翼宣的是玫瑰金，他手上的是黃金，和他的耳釘完全對應上，之前是誰說結婚要三金，這下他已經有兩金了，再準備一下就能出嫁。但徐翼宣還沒有，他比起黃金必然更適合寶石。所以娶他之前要先去拍賣會買下一塊獨一無二的黃寶石才行。

「……這不是求婚禮物？」他問。

他沒聽到徐翼宣答他什麼，周圍的聲音都變得好遠，他只是看到他嘴唇在動，然後連他的臉也看不清。然後徐翼宣的手碰到他的臉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他又在流眼淚。不對，不應該。有什麼可哭的，他明明開心得想擁抱旁邊的侍者。

他想起來剛去美國的時候給一個在上中文課的老外當老師，把自己的名字寫給他看。那老外就說他的名字看起來和聖誕兩個字好像。那是個基督徒，還以為是他父母故意，真心實意地羨慕他有這樣的名字。他當時嗤之以鼻，上帝是什麼，上帝根本不會多看他一眼。

現在他想起那傢伙，甚至都想打一個電話告訴他——你說得對，你說得好對，上帝真的愛我。

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小聲地說了一句Thankgodness，再小聲還是被徐翼宣聽到。徐翼宣好像用慣了餐叉這個武器，又用它敲他手指一次。「你不是應該謝謝我？我的錢，我刷的卡，我親自去店裡選的。」

他想完了，都怪他之前隨口說的什麼鬼aa制，搞到現在徐翼宣張口閉口和他談錢，真要命，他要把他售價昂貴的小孩養成一個和他討價還價的俗人，馬上就能去菜市場出賣色相請求老闆多送一根蔥。去死，不行。他抓住不做好事的那把餐叉，從餐叉握到手指，把徐翼宣的手往他這邊拽。

「我謝謝你……」他的聲音從牙縫裡出來，「我現在想親你。」

他只是這樣一說，他從小就喜歡過嘴癮，好像嘴上說過就爽快了一半。他忘記了徐翼宣和他不一樣，徐翼宣言出必行，而且還對他有求必應。所以在他根本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徐翼宣已經站起來，手撐在桌上，半個身體越過餐桌吻了他。

……

他想沒錯，徐翼宣天不怕地不怕。所以他只用舌頭在他嘴裡繞一小圈已經算是給這公共場合很大的面子。現在人們忙著慶祝節日，似乎沒有人分神給他們。他今天不想做中心，他把盤子裡兩個人剩下的蛋糕都塞進嘴裡——平安得吃到嘴裡才算完全平安——腮幫子塞得滿滿，拉著徐翼宣的手腕出門。

外面的雪沒有半點要停的樣子，童聖延推徐翼宣上車，門剛合上他就要吻他。他有點急，被撩撥起來之後就很難收住。他想起來他們車裡還放著剛才剩下沒吃完的蛋糕，他原本是不想浪費才帶回來，現在沒辦法，他必須要把它浪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