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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灯花爆（第1页）

犌隆没明白什么意思，我从桌上拿了一串葡萄递给他说：“万岁爷吃葡萄。”他瞪着眼看我耍什么花招。

我调皮地冲他福了一福：“天不早了，奴婢恭送万岁爷回宫。”

他把葡萄扔给我说：“你可知道灯花爆是什么意思？”

这回轮到我茫然了，他也调皮地笑了笑，活像一个大孩子般：“灯花爆，喜事到！你就等着朕明儿翻你的牌子吧。

他说着冲我眨了眨眼睛。实在受不了他对我放电，我忙不迭地跑过去帮他把门打开，没曾想外面已黑压压跪了一院子人。月光掩映下，见跪在前面的是那个总爱骂我的吴书来，他是宫里的总管太监，平常好拍马屁，总喜欢在乾隆身前身后转。乾隆的贴身小太监叫李玉，本来是个乖巧的孩子，却成天挨他骂。

乾隆从我身边跨出门槛，负着手从他们中间走过去，我跟在他后面，他是气宇轩昂，目中无人，我却只能躬着腰一步三点头。吴书来见我们出来，忙从地上爬起，一溜小跑过来伺候着乾隆披上外袍，乾隆问：“你们狗鼻子倒长，说说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吴书忙回道：“太后听说主子吃过晚饭不许奴才们跟着，一个人进了园子，把奴才叫去大骂一通，说黑灯瞎火的万一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着主子怎么办？太后还让奴才给主子带一句话……”说着那双桃花眼乜斜了我一下，紧走几步来到乾隆身侧，俯在乾隆耳边轻轻嘀咕着什么，我只恍惚听见说：“昼儿将皇位都让了，皇上还有什么割舍不下的……”

乾隆原本如沐春风的脸上立即寒了下来说：“朕的皇位是皇阿玛所传，几时轮到他让位。”说完甩了吴书来一掌说：“狗奴才，没事到处乱嚼舌根，朕看你不想要脑袋了。”

吴书来扑通一声跪倒，本来尖尖的嗓子嗯的一声，竟然高到不出音来，我轻笑着说：“吴公公，你的起音太高了。”

乾隆原本寒着脸，听我一说，忍不住笑起来，眼睛弯弯地望向我说：“他是总管，你连他也敢逗，朕看你在宫里不想混了。”

我蹲到吴书来身旁，小声道：“吴公公大人大量，不会给我穿小鞋的。”吴书来张着嘴一副茫然的样子，大概这个时候还没这个词吧。我又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

乾隆看我抓耳挠腮一副窘态，笑着伸出手在我鼻子上重重捏了一下。我轻轻拉开他的手说：“奴婢想请教万岁爷，春天到冬天，冬天到夏天，这个节气对不对？”

乾隆瞪了我一眼说：“连四季也分不清，真是蠢材。”

我声音极小地说：“看万岁爷的脸色，就是从春天到冬天，又从冬天到夏天的。”

乾隆扑哧一笑，又在我头上拍了一下说：“少贫嘴！天黑，你不用再往前送了。”我蹲了蹲身，他又对吴书来说说：“这儿晚上太冷清，她一个小姑娘难免害怕，一会儿你派两个嬷嬷过来陪她，地方也小了些，把摛藻堂腾出一间房让她住。”吴书来连忙答应着，他又转向我说：“摛藻堂乃是朕藏书之所，你认字，平时闲着没事看看书，打打时间，脑袋里多装点圣贤书。”

吴书来办事还真有效率，我回屋一盏茶还没喝完，他就带着人过来了。两个嬷嬷都是在御花园负责花草的，一个李嬷嬷，一个王嬷嬷，他又命人把摛藻堂的东梢间给我打扫出来。李嬷嬷与王嬷嬷就暂住在我住过的西耳房。

收拾衣服的时候，看到乾隆那件被我泼上墨的衣服，此时墨迹已干，不像初洒时那么明显了。在现代化学学得不好，要是能捣鼓出点什么试剂把墨迹洗掉，还能在这儿混个明奖吧？我拿起衣服从上到下把每寸丝缕都仔仔细细翻看了一遍也没看出它哪儿特别，只好将它叠好放回箱底。

第二天是八月十五，早上我刚起床，姑姑就过来看我，看我搬了新居，她笑着说：“宫里最美的地方是园子，园子最美的地方是这儿，你真是享福享到家了。”

我笑着起身让座，问她昨晚上怎么没过来？她说：“本来是和默然一道过来，走到半路上她忽然肚子痛起来，只好回去了。”

她又问我怎么忽然搬这儿来了，我说：“可能是万岁爷怕书被老鼠偷跑了，下旨让我搬来，帮他看着书。”

姑姑被我逗得眼泪都笑出来，她过来拍了我一巴掌说：“每日不说几句俏皮话，是不是皮紧？”

我笑嘻嘻地说：“苦也是一天，乐也是一天，何苦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姑姑叹了一口气，拉着我坐到她身旁，语重心长地说：“平常百姓家三妻四妾还闹得人仰马翻，何况这深宫内院？闹起来就是人命，你现在已经被推到风头浪尖上，你知道你这个屋子是按什么身份布置的？”

我说：“听吴公公吩咐是按贵人品级布置的，姑姑，贵人是什么级别？”

姑姑站起身走到窗前，轻轻弹了弹我在窗前放的一盆玫瑰花说：“你知道世上什么花最美？”

我歪头想了想说：“当然是牡丹了。”

姑姑笑了笑推开窗户，屋外花团锦簇，说不出的美景。姑姑望着外面了会儿呆，这才回过身看着我说：“自古皆云，烈酒最香，毒花最美。瑶池，自从万岁把你赶到御花园，就再也没翻过后妃的牌子，主子与万岁在府坻时是何等恩爱，如今也只是每日去宫里略坐坐。贵妃一直得宠，如今万岁爷却避而不见，昨晚打了所有人，自己跑御花园来看你，为这事儿惹怒了太后，如今……还在寿康宫里跪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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