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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還在殿內同群臣商議國事，太后正在佛殿內低聲誦佛，後宮的美人們大約是在爭奇鬥豔，期盼夜晚能有天子的臨幸。

車輪聲稜稜中，我轉回了頭，望向前方，心中錯綜複雜。

一名內侍匆匆趕上來，對小月說了句話。小月回稟我，&1dquo;小姐，信已經送到蘇府了。”

說不上是輕鬆還是沉重，我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小月抿了抿唇，似是下定了決心，問我，&1dquo;小姐，你真的要這麼做嗎？就算夫人脅迫您，您是皇后呀，不用怕的。”

我出神了片刻，淺淺笑了笑，&1dquo;陛下看上的人，何必要阻攔呢？”

這是我第二次來九鹿寺。

這一次，我正大光明地住在鹿苑。

鹿苑的禪房本就是為皇室準備的，雖然樸素，但清幽潔淨，一應擺設亦是高雅。牆上掛著的一幅字，手書一個&1dquo;心”字，相傳是當年達摩老祖的親筆。案桌上供著一個碧璽淨瓶，白玉脂盤上放置著一枚黃澄澄的佛手。

我轉了一圈，看到地上放著的箱子，便問小月，&1dquo;這箱子是你帶來的？”

羅謙向我行禮，回復道，&1dquo;啟稟娘娘，這箱子是陛下讓末將帶來給娘娘的。”

我愣了一下，&1dquo;打開。”

羅謙上前打開，並沒有多看一眼，退了出去。

我踱步上前，往箱子裡張望了一眼。一半是書冊，我隨手翻了兩本，並不是佛經，也不是女徳，卻是我愛看的遊記和傳奇。還有閻立本與吳道子的畫，亦是我平日裡愛觀賞的。

&1dquo;還有棋盤，棋子，還有棋譜呢。”小月指著箱子的角落，笑得眯起眼睛，&1dquo;還是陛下在意小姐。”

我有意板著臉，&1dquo;這算哪門子在意？”

&1dquo;瞞著太后給你送了這麼多打發時間的東西，這還不是在意？”小月扮了個鬼臉。

&1dquo;那是他巴不得我留在這裡，越久越好。”

小月撇撇嘴，歡快地收了起來。

我看著她忙忙碌碌，知道自己剛才雖然嘴硬，可內心深處，卻仿佛被溫柔至極的羽毛輕輕拂過，皇帝他&he11ip;&he11ip;是真的在意我麼？我怔怔想著，一時間心情竟難以平歇。

九鹿寺的生活比我想像得還要平靜。

我還記得當年偷偷溜進來的小洞，也借著散步的機會，走近看了看。如今已經堵上了，再難偷偷出去。回想也是，6亦衍這樣謹慎的個性，怕是當晚見到我，就已經堵上漏洞了。御林軍負責此處的安全，更是慎之又慎，我在湖邊駐足半柱香，侍從都要不動聲色地上前，看看我是不是想要投湖。

其實我哪裡是想投湖呢，我是皇后，母儀天下，為何要尋死？！

我站在湖邊，只是想起了蘇鳳儀。她就是在此處溺死的。這樣美的湖&he11ip;&he11ip;我想像著她那樣的名門貴女，竟如此時運不濟&he11ip;&he11ip;不由有些唏噓。也感慨自己陰差陽錯，竟在此處，與她交換了人生。

感慨了半天，日頭漸漸曬了起來，我便叫了小月，回屋去休息。

沒有魏美人唱曲，也沒有楚貴人逗笑，我卻並不覺得乏味。好歹此處沒有太后在上頭管著，也沒人真的盯著我念佛誦經，我便每日捧著皇帝送來的志怪小說，看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