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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可是修炼上遇到瓶颈？”走到院中，青岚看着闭眼吹奏玉笛的长琴，想到对方接连几日都不曾外出，不由关切地问。

长琴放下玉笛，转身看向青岚，对方那张清丽的容颜第一次看入眼中，摇头反问：“师父以为弟子可否出师？”

出师自然是指的音律，青岚默了半刻，点头道：“自然。”

长琴勾唇绽开一抹笑容，几步走到青岚面前，同时将手中的玉笛递了过去，“那么，师父与弟子的约定，不如就现在兑现吧。”

青岚一顿，手中慢了半拍接下玉笛，双目触及那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眸和那一抹恬静的浅笑，心中终是一软，遂将玉笛放到唇边。不一会，清悦的笛声缓缓响起在院子，笛声飘过，嫩绿的枝条随风翩翩起舞，偶尔，飞落几枚树叶，停在两人脚边。

很熟悉……

注视青岚吹笛时流露出的神态和曲中的境意，长琴心下渐沉，这般熟悉的感觉应当是他在天界的朋友，但他偏偏就是想不起来记忆中有这么一个人。通音律，天界的女神似乎只有素女一人，而眼前这人明显不是。只是，这份熟悉为何竟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欢喜。

“好了，为师与你的约定便到这里。”一曲终了，青岚将玉笛还给长琴，温声说道，“若是修炼上遇到瓶颈，慢慢修炼便是。”

收起玉笛，长琴静立在一旁，“玄言知道。”

是日，长琴在醉花荫重复地吹奏青岚上午所吹的曲子，皱紧的眉在反复吹了十多遍后，终于舒展，但在下一刻，重又拢起。身在琼华，他自然清楚琼华的道统是由玄女所传，而玄女的性情，也当不会惹得伏羲贬她下凡。那么，本该呆在天庭的人何以会出现在人界，还是以这样的一幅身体。

“玄女，你可知，你这般来寻我，却是要……”长琴抬头望向眼前的凤凰花树，垂下的手屈指一弹，一朵凤凰花轻轻飘落到掌心。看着这朵开得绚丽的凤凰花，长琴的脑海中浮现出一道身着白衣，气质清冷的身影，嘴角噙起的笑容不禁透出一抹让人看了森寒的冷意，“付出代价的。”

说罢，长琴转身离开了醉花荫，而在他转身的一刻，从他掌心落下的凤凰花，转瞬化为尘埃消散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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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长琴三

“那为何，师父修了仙道却不欲成仙？”长琴抬头望向朗朗星空，复又回头转向带自己御剑的青岚，缓声问道，清朗的声音不经意间带出一丝咄咄逼人的味道。

青岚轻皱了下眉，随即淡声解释：“为师修仙，是因身在琼华，不欲成仙，是因对仙人只在憧憬，也因安于现状。”

“我辈修仙皆对仙界向往甚深，然师父一心满于眼前，不为所动，实令弟子大为钦佩。”对仙人只在憧憬，且安于现状……吗，长琴空洞无神的眼眸一瞬眸光潋滟。

玄女，上古时期我对你不够了解，不想，到了下界，愈加不懂。你的心思，究竟是什么？

“好了，快到山下了。”

一个月之后，长琴随青岚重新回到了琼华，只是，之后的每日酉时，青岚都会前往禁地呆上一个时辰才回来。对此，长琴只当不清楚青岚去禁地的目的，安静地呆在山上默默修行。待到半年后，长琴将准备前去禁地的青岚叫住。

“归期不定？”听到长琴说要下山而且归期不定，青岚一愣。

“是。”

“……”

“此事……若是师父不放心弟子一人在外，亦可一同前往。”玄女，就让我看看你到底为的是谁。

“你？！”青岚怔然地看着长琴，最终叹了一声，“为师自是不放心的，也罢，待我先去禁地一趟再与你下山。”

禁地？长琴在心底冷笑一声，面上不动声色地说道：“弟子怕是等不了师父这片刻的功夫。”

“……那便下山吧。”

到了山下，两人先是在镇上留宿了一晚。到第二天，由长琴带着赶路，一路走走停停，最终停在了一座陈姓的村子。

低头打量睡在陈广夫妇中间才一岁的婴儿，长琴小弧度地勾了下唇。昔日，他于渡魂之际，都是小心行事。如今，不知是不是因为到了凡间的缘故，心性竟也变得如同凡人一般，一旦有了开始，想要的便会更多。他，想试试这人的底线，究竟是真的对渡魂之术无谓，还是故作心善。但愿，结果不会让他太过失望，不然，委实有些可惜。

当下，长琴在青岚赶来房间的时候，对眼前的婴儿施展了不知用过凡几的渡魂之术。

看着长琴毫不避讳地在自己面前施术，青岚默了良久，率先开了口：“你是何时发现的？”

“玄女对渡魂之术的反应倒是令我惊讶。”他虽料过对方的无数反应，也备了不少后招，却从未想过这人在他施术的过程中，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不禁有些愕然。

“长琴以为渡魂之术比之当年的几次天界大战如何？不说战场上死去的天神，因天界大战而累死的人类何其无辜又何其之多？只不过两者相比，差别在于一者是有意为之，一者是无意为之。如此，在众人眼中自然是有意者为恶。”不等长琴反应，青岚又道，“再者，人类在长琴眼中，与众神相比又如何？”

“倒是我小瞧了玄女，竟不知你想得这般通彻，当真让我惊喜。”凡人做久了，他险些忘了在众神眼中，一两个凡人的性命，确实算不得什么。只不过，众神素来自诩比凡人高出一等，将处于弱者的凡人看成是自己的子民。是以，自然不耻高高在上的一个神去剥夺弱者的凡人，渡魂之术亦往邪术靠去。

只是，长琴看着面色一派淡然的青岚，感觉有些微妙。

自认出玄女后，他在天界与玄女相处的记忆也慢慢记了起来。初识，他惊讶于她弹奏的那首异于一般的琴曲。相交之后，他仍旧惊讶于她的琴曲，实因对方的琴艺确实如她自己说的那般但不得“精通”二字，但是，她曲中的新意，亦让他感到惊喜，因此获过不少灵感。后来，他了解到这人并不如众神言传的冷淡，反而性情温柔，做事体贴。渐渐地，将她引为知音，再引为知己。

然而，到了天界大战拔刀相向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对她不够了解。他清楚得记得在这之前，两人曾讨论过音攻，而对方，一口咬定不会任何音律上的攻击手段。但在战场上，对方干扰他的音攻，手段虽然粗糙，却完全不似初次战斗的样子。而且，他发现这人在战场上，面对发生在周围的厮杀，依旧温和沉静。那一瞬间，他曾想过究竟要如何，那人才会褪去脸上的表象。

而现在，长琴抿了抿唇，意有所指地暗讽道：“你现在的这幅身体又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他连你也贬下凡了？”当年，玄女是在伏羲跟前服侍，他不信若是玄女失踪或是发生什么，伏羲会由得她在凡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