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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青岚微笑中透出的坚持，风晴雪有些失落地坐回地上，右手从对方那里取了一个馒头啃。下一刻，风晴雪又笑了起来，精神慢慢地对两人说道：“那我明天再烤果子。”

“……好。”

敏锐地从青岚的言行觉察出微许的异样，红玉不觉对风晴雪留心上了，却怎么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放弃专心吃馒头。

夜幕降临，柴禾发出“兹兹”的火烤声，柴火投在围坐在周围的几人身上，映出那一张张因近距离烘烤透出几分红晕的脸。

“晴雪姑娘、红玉姑娘，小兰烤了些果子，若不嫌弃，不如过来一起吃些？”目光微微一顿，欧阳少恭似不经意地问：“不知青岚姑娘去了何处？可是有事？”

“青岚姐说离开一会就回来。”风晴雪毫无戒备地作了回答，“有人烤了果子吗？什么样儿的果子？我想吃。”

见欧阳少恭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红玉展颜应道：“我自然是与妹妹一起。”

于是，欧阳少恭把两人带到了自己一方的位置，又替方兰生把余下的果子分了些出去，然后借故也离席了。

走出一段，欧阳少恭停了下来，闭目感知了一会，循着青岚的气息往南面赶了过去。不久，欧阳少恭看到了站在前方不远处青岚的身影，刚欲上前，被从天而降的一抹身影顿在了原地。凝神望去，那人一身白衣，容貌比之青岚更为清秀，但其透出的气质，较之青岚也更为清冷。然而，欧阳少恭却在这一刻变了脸色，他在那人身上感觉到了最为熟悉的气息，亦和青岚近乎一模一样的气息！

☆、古剑奇谭六

“是你？”从对方身上的气息缓过神来后，欧阳少恭才注意到对方的长相亦是曾与自己在红叶湖有过几面之缘的女子，只是，不同于昔日一身普通凡人的气息。此时看去，一身气息比起青岚反倒更近玄女，不由愣在原地。

然而，愣住的非是欧阳少恭一人，锦棠亦然。虽从前次青岚昏迷时知晓她与欧阳少恭在一起，也料到以对方的心细必定能够从中猜出几分，但她方才只顾着紧与青岚之间的纠葛，如今，猝不及防之下重逢，一时之间也有些踌躇，便立在原处默默地看着欧阳少恭。

四目相对，欧阳少恭漫在眸底那一抹晦涩难明的情愫渐渐淡去。少顷，扬眉一笑，款款迈向锦棠。“踏踏”的脚步声落下，犹如敲击在心弦上激起片片涟漪，锦棠抿了抿唇，转头瞥向青岚。接收到锦棠看来的暗示，青岚回头看了看欧阳少恭，转身退到百米之外的大树。

不一会，欧阳少恭走到了锦棠的对面，两人之间也不过一臂的距离。

“我……”抬眼注视着对面这双波澜不惊的眼眸，锦棠在心中低低地叹了一声，遂上前一步，展颜柔声道，“我回来了，长琴。”

闻言，欧阳少恭默了一会，却是出乎锦棠的意料，脸上的表情并未有什么变化，依旧温温地笑着，让人看了又朦朦胧胧得看不清楚。似是觉着沉默的时间够了，欧阳少恭徐徐出声：“一别数年，锦棠倒是比往昔坦诚了许多。”

锦棠一怔，心中越发涩然。当她寻人在人界第一次看到长琴的时候，她便知道昔日风姿卓卓的天庭第一乐师已不复存在。此后的相处果然印证了她的猜想，虽看起来风姿清雅令人如沐春风，实则心思深沉教人难以琢磨，且待人多有试探与算计，即便是她这个昔日的故人，彼此间亦充满了试探。而如今，这人对她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信任怕是因数年前那次欺瞒又跌回了谷底，想要再如从前那般……

锦棠垂下眼，低声道：“那日，我醒来之后看到了石壁上的字。”

听到锦棠疑似解释的话语，欧阳少恭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味，随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静待下文。

瞧得欧阳少恭的神色变化，锦棠莫名地松了口气，蹙起的眉也在不知不觉中舒展。不过，锦棠并没有就着方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突兀地转到了鸾来身上，“鸾来的本事，想来你也清楚几分，我若出现在你身边，不消一刻，他定能知晓我回来的消息。是以，我让青岚去了地界。”

“鸾、来。”欧阳少恭低头以一种辨不清的语调磨着这两个字，待到尾音划过，重新抬起看向锦棠，语气不温不火，“你与鸾来，究竟是何关系？”

“道不同不相为谋。”

欧阳少恭轻笑一声，垂下的手伸出袖袍捻下一枚被风吹落的树叶放在指尖把玩，“但我瞧他对你倒是多有几分袒护之意。”

“若真如此，我又何必这般避他？”不等欧阳少恭回答，锦棠又道，“得闲的时候，我曾算过一卦，如今，悭臾已在人界，你是否要去见上一见？”

“悭……臾？！”欧阳少恭猛地踉跄往后倒退一步，双手紧紧揉着头，略显痛苦地闭上眼。良久，欧阳少恭重新睁开眼，恢复平静的双眸定定地看着锦棠，问道：“你已见过悭臾？”

锦棠摇了摇头，见此，欧阳少恭笑着回道：“你既无心见他，我又如何想见？太古之约……我已不再是那个擅弹琴曲的仙人，相见亦不如不见。”

“长琴！”

“不妨。”欧阳少恭摆手打断锦棠想要说出口的话，“眼下，我想知道的是接下来你欲作何打算。”

彼时，围坐在火堆旁的几人在吃下风晴雪烤制的果子之后，面色不一地离开了火堆，唯有百里屠苏维持着木脸留在原地。而不知自家特质调料吓到众人的风晴雪疑惑地看了看走远的几人，然后回头继续烤着手上的果子，一边歪头看向百里屠苏，道：“苏苏，青岚姐和少恭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我还等着给他们吃我烤的果子呢。”

听到风晴雪话中那抹不易察觉的自豪，即便是百里屠苏，脸上的表情也不由瞬间变得僵硬。“苏苏？”

百里屠苏别过脸，摇头回道：“不知。”

“烤好了，苏苏，要不要再试试这个？味道应该会比刚才的好。”

“……”

“你到底在想什么，长琴？！”此刻，锦棠罕见地褪去了惯有的平静面带怒容，转眼看去，倒是平添了几分生气，却让欧阳少恭有些怔忡。自两人相识以来，他所看到的这人大都一幅冷静自持甚至过于清冷的模样，似乎什么事都不能让眼前的人上心，又似什么事都沉着在握，而如眼下这般情绪“过激”，即便是稍许的外露他都不曾见过。

“原来，锦棠也会生气么？”良久，带着些许笑意的揶揄从欧阳少恭口中缓缓流淌而出。

“长琴——”恰对上欧阳少恭眼中流转的一抹笑意漫开在眸底，锦棠欲要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待感觉对方笑容下暗藏的阴霾随着这抹笑意逐渐淡去，一些远古本已淡忘的画面倏地窜进脑海，心中溢起的燥意遂平复了下来。看着面带浅笑注视着自己的欧阳少恭，锦棠语气一软，有些无奈又有些颓然地说道：“长琴，对我而言，不管这些年发生过什么，你在我心里始终是我所认识的那个长琴，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也一直都不曾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