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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海嗣与我（第2页）

无论是哪一世的他，都在追求着“存续”，为了追求不在被驱使着的旅途之中默默死去而做了太多太多的挣扎。

而海嗣，无论其在其他的种族的眼中展现了何等的威胁力，祂们最根本的追求依旧是是“存续”，无止境的“存续”。

从这方面来说，成为海嗣其实还真是很合他心意的事情呢？

“呵……”他忽然轻笑了一声，将意识从记忆之中取出，目光扫过被蒙蒙雨丝遮盖着的大地，站起身，向前迈出了一步，毫无阻滞地走进了雨幕之中。

雨水落在他的脸颊，落在他的梢，但却无法落在他的领角与肩头。

“不过，关于海嗣究竟来源于哪里……归根结底还是得去海洋的深处看一看呢。”他低于着，穿过雨幕，迈过长长的悬空阶梯，来到了罗德岛的甲板上，目光落在雨幕之中飞穿梭、碰撞着的三位深海猎人身上。

如若不以神力附加自己的感知，那他根本无从看清她们的动作，唯一能捉摸的只有她们在刹那的移动之中在雨幕之中撞起的空洞与水花了。

似乎是觉了静静地在雨中站着的夏岚，昨天才聚在一起的三人缓缓停下动作，露出各自习惯的神色看向他。

斯卡蒂是呆呆的，幽灵鲨是感兴趣的，而歌蕾蒂亚的态度则是更难以捉摸。

雨幕中的夏岚摊了摊手，撑开自己的一方净土，抹去头与脸上的水痕，解释道：“出来逛逛，在理解那大群的呼唤之后，我突然就也有点喜欢待在雨里面、感受这种血脉蓬勃的感觉了。”

三人互相看了两眼，最终还是由主心骨——歌蕾蒂亚开口道：“夏岚先生，还请你不要喜欢上这种感觉，它并非值得品味的东西。”

他无奈地笑了笑道：“知道啦知道啦，即使是相对认同海嗣的血脉，我的进化方向依旧是人，这方面我可是无比坚定的。”

歌蕾蒂亚目光微沉，回想起了夏岚先前给予她的告诫——不，是给予她们三人的告诫——无论如何都必须认同自己的作为人优越性，认同自己身为人类的宝贵情感、形体以及人际关系。

虽然说作为科研者的歌蕾蒂亚难以信服这种唯心主义的说法，但她还是听从了这位曾经给阿戈尔带来了众多非同一般的事物的“先生”，将这个想法默默地刻在了心中。

而在那之后的某次沐浴之时，她撕下了脖颈深处的一枚鳞片，但却并没有流血。

轻轻点了点头，歌蕾蒂亚说道：“那就请便吧。”

说完，她毫不在意地便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长槊，轻柔但又爆烈无比地舞动着与斯卡蒂二人碰在了一起。

“熟悉了之后就一点都不礼貌了呢。”他默默想着，又看了几眼这般眼花缭乱的战斗之后便转身离去，回到了舰内。

温暖干燥的气氛将他再一次包裹，原本活跃的血脉又一次变得平和，但其中似乎已经有了一些其他的……尚且难以描述的改变。

“要不要去凯尔希那里了解一下有关的事情呢？”他自顾自念叨了一声，在神经连接中找上了pRts，向这位疑似前文明造物、源自转化人类意识的智能系统出了自己的疑问：

“海嗣也是前文明的造物么，承载了某些东西，为的是在那绝望到来的世界之中将文明与生命存续下去？”

往常一般都会迅回答“是”或者“否”或者“权限不足的”智能系统于此刻陷入了沉默，直到一分钟之后才给了他一个足以让他愣了半天的回复——

它，不，是她，她以一个悲伤的语气回答道：“——权限不足。”

这是他第一次直接见到她的情感。

“……”夏岚沉默许久，试着以意志拾起那份悲伤到仿佛见证过世界终末的情感，但却现指尖没能摸索到任何事物，仿佛“她”一开始便不曾存在过。

“我知道了。”他如是说道，迈开脚步，从原本走向凯尔希办公室的道路上偏离，平息心神的同时考虑起了另外的事情。

他在想要不要把深海教会给全砍了。

按照“海嗣是为了存续而不得不造出来的东西”的这个思路考虑，它们本质应当是渴求人类的自我的——这点从那位在大学时期诞生的“成为人”的终极海嗣身上就能看出来，它渴求自我，渴求存续，渴求作为人的一切情感……

即使最后夏岚等人将其杀死，它的力量与些许情感依旧留在了夏岚的身上，化作了一些难以言说的东西。

不过因为夏岚本身就极度在乎“情感”以及“活下去”，所以看起来就没什么影响，那些情感顶多算是锦上添花了。

所以说，按照现在的已知信息来说，深海教会那群信仰海嗣的反骨仔信仰的反而是“悲哀的产物”，他们为了加入大群而抛弃了海嗣极其渴求的属于人类的情感，属实是舍本逐末了。

但海嗣是真的强，这点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