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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琅的心，忽然一陣抽搐似的疼痛難當。的的確確，夏侯冶的笑容看起來屬於特別陽光溫暖的治癒系。但是誰又會知道，看似活得陽光燦爛的他，一顆心其實是怎麼樣的傷痕累累。而微笑的背後，又究竟隱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痛苦——她知道，所以她無法不心疼。

疏星淡月的夜晚，袁夢如約而來敲開了夏琅家的門。一瓶紅酒，一碟佐酒的西班牙火腿片，兩個女人在陽台上坐下，一邊喝著酒，一邊談起了心事。

一開始，主要是袁夢在話當年——當年她與6海空的相識相知相戀，以及最後相互道別的分手。

袁夢和6海空的那段感情萌芽在他們的大學時代。所有開始於校園的愛情故事都差不多，沒什麼鮮特別的地方。無非是年輕的男孩女孩一見鍾情、彼此傾心，或轟轟烈烈或細水長流地談起了戀愛。

袁夢與6海空談了整整四年的戀愛，原本準備大學畢業就結婚。可是畢業前夕，6海空卻因為打架滋事被警校開除了。這對於她來說無異於一個晴天霹靂。

而更糟糕的是，遭到開除的6海空流露出一副自暴自棄的架勢。他開始不學好，學會了喝酒抽菸，每天不是泡在網吧就是遊戲機房等娛樂場所。後來還跟著社會上一幫不良青年廝混，朝著流氓混混的方向墮落。

那段時間對於袁夢來說，生活簡直變成了一場噩夢。為了讓6海空回到正道上來，她罵過打過他，也哭過求過他，然而一切都無濟於事。他甚至還表示自己已經不愛她了，因為道不同不相為謀。後來有一次她去找他時，還看到他摟著一個妖艷的小太妹一起在網吧打遊戲。那一瞬，她能清晰地感覺自己的心徹底死了。

對6海空死了心的袁夢，扔掉了所有與他有關的東西，決定忘記他重開始。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幾個月後，6海空又重回到了人民警察的隊伍中。

在公安系統內部的表彰大會上，局長親手為6海空佩上了一枚三等功的勳章。當時台下的人都在用力鼓掌，只有袁夢一動不動地坐著，像靈魂脫竅了似的呆了很久很久。

表彰大會結束後，6海空第一時間找到袁夢，要把勳章送給她。她冷冷地拒絕道：「不需要，我和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袁夢，你還生我的氣嗎？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演戲，只是為了完成任務。我一直都是愛你的，從來沒有背叛過你。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袁夢冷笑著說：「在你看來可能一切都只是作戲，但對我來說，這些日子我流過的眼淚，傷過的心，受過的傷害，一切都是百分百真實的。6海空，你答應去做臥底前，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有沒有想過我會因此有多痛苦多難受？」

「我……徐處一開始說只要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我想……我們有四年的感情，應該可以熬過來的。而且你是警察，比一般女人更堅強，也更能理解我的選擇吧？」

「我能理解你的選擇，但是我無法接受。6海空，你肯接受這項危險的臥底任務，無疑是一樁英雄之舉。很適合你這種從小有英雄情結的男人。但是作為一個女人，我不需要一位英雄丈夫。我只想要一個足夠愛我重視我的男人，事事以我為先，絕對不會讓我為他流淚傷心。而你——你知道這段日子，我為你流過多少過淚嗎？傷過多少次心嗎？」

6海空急切地哀求說：「袁夢，我保證，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讓你傷心，不會再讓你為我流哪怕一滴淚。」

袁夢緩慢而堅定地搖頭說：「不用了，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因為我對你已經徹底死心了！」

話一說完，袁夢毅然決然地轉身就走，頭也沒有回一下。6海空獨自呆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漸行漸遠。感覺自己的胸腔陡然間空洞無比。像是一顆心忽然丟了，原本長心的地方變成了一個洞。這洞又大又深又黑，無論用什麼東西來填也填不滿。

第37章第三十七章

◎雖然夏琅說得含糊不清，袁夢卻十分理解地點頭：「明白，愛情就是這樣子。如果有一個人能讓你產生一種非常特別的感覺，就說明你遇見愛情了。」◎

追憶完了前塵往事後，袁夢一口乾掉了紅酒杯所剩無幾的殷紅殘酒，苦笑著說：「我和6海空就這樣徹底分了手。他以為任務結束歸來，就能和我重修舊歡。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夏琅理解地點了點頭說：「男人的思維有時候真是太簡單了！6海空或許覺得他只是去做了幾個月的臥底，幾個月回來後就能一切如常。但是你並不知道他是去做臥底，這份沒人性的任務哪怕對親生父母都要嚴格保密。所以，他成功地扮演了一個墮落青年時，你一直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而這些他卻都沒有意識到。」

「是的，所以我後來無法原諒他，因為他接受任務前沒有為我考慮過。如果他是單身，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都沒關係，畢竟他只需要對自己負責。可是當時我們都已經開始討論畢業後結婚的事了，這個時候他跑去做臥底，有沒有想過我面對他的『墮落』時該有多痛心多難受？還有萬一他犧牲了呢？到時候我怎麼辦？用一生去懷念他嗎？為什麼這些問題他都不替我考慮一下呢？」

用一生去懷念——這句話乍聽起來似乎無比浪漫，然而，底子卻透著同樣無比的淒涼與傷感。夏琅聽得大有感觸，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夏侯冶與倪靚的故事。終其一生，他一定會忘不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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