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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警車和記者什麼的早已離去，校長的人還沒找到易寒，而時間已經到了小學部放學的時候。

校門不可能一直關著，校方無奈打開了一個大門，但安排了警衛和教職員工在門口密切監視，希望能在人群中將易寒抓出來。

易寒此時就藏在小學教學樓的陰影中，等待待會兒放學，就能跟著小學生隊伍一起走。

但他現在有些猶豫，因為從中午之後，女鬼姐姐就又不理他了。他嘗試問了很多次話，但都沒有得到回應。

晚上易寒是絕不可能留在學校里的，他必須趁小學生放學的機會離開，但得不到蔣顏這裡的線索，就等於今天這一趟白折騰了，他絕不想要這樣的結果。

「我要走了，姐姐。」他面對身邊空無一人的陰影，最後開口說，「不知道你可不可以離開學校，如果可以，你就跟我走吧，離開這個噁心的地方。」

天色漸暗，樹影森森，秋天的風怪涼的，易寒緊了緊校服等了一會兒，發現女鬼依舊沒有現身的意思。

「其實，我以前也經常被同學和老師欺負，」易寒繼續嘗試，「因為不喜歡交朋友，不愛跟大家打鬧，老師就在班級里數落我，說我心思陰暗不合群。同學也捉弄我，偷偷撕我的書，往我的午飯裡面放蟲子。後來我揪出惡作劇的人狠狠打了一頓，還往他們坐墊里塞圖釘，把他們扎得特別慘。至於那個老師，我偷偷拍到他收紅包的照片，給教育局匿名舉報，結果他就很快被調走了。那之後果然誰也不敢再惹我。」

說完，易寒耳朵一動，似乎聽見一聲輕輕的呼氣。

有機會！

他連忙順著話頭，做出無奈嘆息的樣子繼續說，「但是這樣的生活，想一想真的覺得好沒意思，姐姐。前幾天，我的父母也因故去世了，我在這個城市裡沒有親人，每天面對的都是惡毒的同學、不講理的鄰居、和空蕩蕩的家。」

「我不想再過這種生活了，我想離開這裡，姐姐，你知道該怎麼做嗎？」易寒鋪墊了一堆，終於意有所指地丟出自己的問題。

假如這是一個遊戲，那麼易寒就相當於已經對npnetpc識別到後就該給線索了，然而蔣顏依然不說話。

學校馬上就要下課，這已經是最後的機會。

易寒心下焦急，但還是不願意就這麼放棄，他站在角落的陰影當中，默默裹緊寬大的校服，想著再說幾句什麼。

「這個世界，本來就很噁心，逃到哪裡，都一樣。」忽然飄渺的女聲響起。

易寒連忙仔細聽。

「活著的世界沒有避風港。但死亡後，或許是有的。」

蔣顏的聲音很輕，說長一些句子的時候，就能聽出她語氣里其實深藏著疲憊，但說到這句，其中似乎又帶上了些希冀。易寒楞了一下，隨後就聽見教學樓前的大喇叭里開始播放下課的音樂。聲音蓋過了兩人之前說話的音量，易寒知道即使自己繼續追問下去，也無法再得到答案了。

不過幾秒鐘，小學生們成群結隊瘋跑出樓，整個小學區都吵鬧起來。

易寒感覺到這一天中身邊若有若無的涼意逐漸消散，便知道蔣顏的鬼魂已經離開。

在這個幻境中，鬼怪是無法離開自己死亡之地的，好在現在已經得到了提示。易寒看了眼天色，便混入人群之中，順利躲開幾個等著抓他的人，遠離了校園。

「活著的世界沒有避風港，但死亡後或許會有——意思是，想要離開這個幻境，需要先死一死？」

易寒往公交站的方向走，心裡卻十分遲疑。

限於系統規則，遊戲世界的一切副本，都必須在通關過程中給出相關線索，但這線索卻未必全都藏在npc台詞當中。易寒現在其實不能確定蔣顏給出的通關方式是正確的，畢竟「死一死」這種提示……嘗試錯誤的代價也太大了，他必須找到更多線索。

易寒和真正的小學生們一起，搭上回家的公交，十幾分鐘後，便在家門前的馬路邊下了車。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他走進小區大門，一個黑乎乎的小糰子「喵」一聲蹭了過來，是昨天晚上那隻小黑貓。今早易寒帶警察回家時，這小貓就在附近藏了起來，沒想到現在又會過來找他。

易寒留了點心，一邊注意四周，一邊想著，這隻「黑貓」，是否也是某種提示。

剛走了沒幾步，就感覺貓咪咬住自己的褲腳，似在阻止自己前進。

「嗯？」他站定下來，看了看貓，又看了看黑暗中的住宅區。

不知為什麼，今天家門口的兩盞路燈都沒亮，易寒抬頭望向自己家窗戶，就見那兩個形似自己爸媽的鬼影還佇立在燈光里。

和昨晚不同的是，他們抬著手，沖易寒揮舞，似乎在對他說：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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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真實幻境（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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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寒眯起眼睛，可依舊看不清自己家樓下是不是埋伏著什麼。

在今天之前，他其實是按照常理把鬼怪當做副本中的反派來對待的，但今天相繼經歷了給自己留早餐的父母鬼、溫和幫助自己的學姐鬼，以及和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惡意滿滿的人類npc。

易寒現在忽然覺得，這個世界中的鬼魂說不定才是正方，人類才是反方。他想和家附近這四隻鬼也試試能不能溝通，因此才會離開學校後直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