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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谈甚欢（第1页）

“我只是叶家曾经雇过的镖局里的小镖头，怎么会认识叶家的当家人。”沈凝霜道：“不过是幼年受过叶家恩惠，对叶老爷心怀感激，本想日后有机会能报答一二，没成想我连面都见到，他就……”

沈凝霜止住话头，面露遗憾神色。

“受过叶家恩惠？什么意思？”叶唯问。

“我虽定居凉州，但祖籍在罗兴郡。幼时爹娘得罪了当地比较有头脸的人物，那人自持身份，不曾为难我们家，但总有些小人为讨好那人来招惹我们。我爹娘虽不怕，却也不胜其烦，便有了移居的念头。”

“不过在外没有根基，我们这种平民百姓哪敢说走就走，我爹娘犹豫许久也没有下定决心。直到六年前，赤溪与我们宁国开战，当今圣上御驾亲征，不仅大获全胜，还乘胜追击，从赤溪手中夺回原属于宁国的凉州和封乡。”

“刚刚夺回的属地，百废待兴，皇上为安抚城中百姓，减免赋税、推进与国内的商贸。凉州距离罗兴郡不算太远，我爹娘嗅到苗头，觉得这是个机会，就拿上积蓄带着我去了凉州。”

“可惜，他们想的太简单了，只看到机遇，没料到凉州暗藏的危机。原属凉州的百姓曾受赤溪国人打压，他们回归故国固然开心，却也对一直在故国安稳度日的人抱有敌意。这导致我爹娘的生意一直亏损，直至

入不敷出。”

本就是为了逃脱一个压抑的环境，却落入一个更压抑的环境，叶唯即使没有亲身经历，也大概能想到当时沈家的艰难。

“好在我爹娘生性豁达，受到打击也没有气馁，既做不成生意，就老老实实找个事做，能混个温饱就行。”沈凝霜语气轻松：“若不是后来凉州地动，我们一家应该也能平平安安过下去。”

“地动？”

“对，房屋倒塌，死了很多人。官府派人救助，但伤亡人数太多，除了要把人从倒塌房屋中救出来，还要找地方收容那些无家可归的难民，救治生还的伤患，协助生者处理已死之人的后事。”

“官府顾不过来，朝廷的赈灾队伍也没有那么快到，难民们只能挤在一起，缺食少药。在那个困难时期，是叶家站出来收容了官府暂时负担不起的伤重难民，请人给他们看伤，出钱从别处买药。”

“我爹就是其中一个。”沈凝霜面上露出感激之情，“若不是叶家的善举，我们家绝没有今日的合乐。你爹于我们有大恩，不，应该说他对整个凉州都有大恩。”

“原来如此。”叶唯怔愣了片刻。

她知道叶家一直在做慈善，但原身之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中，没有人和她说这些，原身对于叶家行过的善举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这也导致叶唯只知道叶牧之是个多行善事的富商，没有具体感受到叶牧之曾做的一切，对这个

国家的贫苦百姓有着怎样非同寻常的意义。

但今天，从沈凝霜的话里，叶唯感受到了这意义的冰山一角。

叶家的好名声的确名不虚传，叶牧之也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或许，当年原身母亲难产死后，叶牧之火速迎娶宋天清的事另有隐情。

叶唯心中闪过诸多想法，面上却不显。她对沈凝霜道：“家父在外做的这些事从不说给我听，我只知道家中在各地有开福田院和义学馆，不知他还做过这些，倒是我这个做……儿子的疏忽。”

“他既然没告诉你，你不知道也正常，何况你如今任职开封府，查案追凶，他在天有灵知晓，必定十分欣慰。”沈凝霜安慰道。

“那可未必，他生前并不同意让我去开封。”

“叶老爷不同意也是担心你的安危，跟着开封府包大人，做得虽是为民为国的好事，但免不了要直面危险。父母爱子，必是不肯轻易答应的，但等你真的闯出名堂便不同了。”沈凝霜以自身为例，“我当初要进镖局时，爹娘也是万般不愿，后来我得东家赏识，升为镖头，他们的态度也就软化不少。”

“你入开封府不过几月，就破获好几个棘手的案子，假以时日，必定名扬天下，叶老爷会为你骄傲的。”沈凝霜作为一个外人，听说叶唯的事迹都要感慨一句虎父无犬子，何况是叶老爷呢。

“希望如此。”叶唯颔首道。

“你说你父母不愿

意你进镖局，那你是怎么想到要到远安镖局当镖师？”叶唯对沈凝霜的事有些好奇。

“因为我的兵器。”

“你的兵器？”叶唯看向沈凝霜放在手旁的短剑，想不明白这把短剑和进镖局有什么关系。

“我在罗兴郡时，曾和附近武馆的师傅学过拳脚功夫，有些功夫底子后我就想有自己的兵器。在众多武器中我选中了短剑，在我看来，寻常的剑太长，匕首又太短，唯有这把短剑最和我心意。”

“但那武馆师傅并不善用短剑，教不了我太多招式。我想再找旁人教我，可善用短剑之人太少，基础的招式学完之后，他们便再没有什么能教我的了。”

“世上不是没有精于短剑之人，只可惜我遇不到，适合刀、剑的招式，我用起来又总觉得差点什么。我脾气执拗，武馆师傅劝我换个兵器我却死活不肯，他便给我出了个主意。”

听到这里叶唯也猜到，武馆师傅出的这个主意，应该就是沈凝霜进镖局的原因了。

果不其然，沈宁霜继续道：“他说我既然找不到合适的师父，可以试试在和别人的对战中自己摸索。如今江湖上流传的武功秘籍也都是先辈们靠自己的努力所创，只要我不怕危险，能坚持下去，未必不能创出适合自己的剑招。”

“镖局要运送货物，遇见盗匪的次数频繁，我有的是机会和别人交手，而且对手都是恶人，我可以全力以赴，

不必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