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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难

那半老徐娘扭腰摆臀的擦过夏祈愿身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丢下一句话：“回去老娘再跟你算账。”便展开一朵皱菊花般的笑容迎上了色男。“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乔公子，昨儿个红姨安排得香袖姑娘您还满意么？”乔公子和红姨本是熟识，便也卖她三分薄面，只盯着此时已被红姨带来的两名壮汉看管住的夏祈愿问道：“我说红姨，这位姑娘也是你们倚红楼的？”红姨笑眯眯的答道：“不瞒公子，正是。”正是一语惊起千层浪。此语一落，受最大冲击的还是夏祈愿，她顿时就想笑出来：看来自己运气果然是最背的那种，都穿越了老天也要挑这种最艰难的职业给她来做。穿越到古代还有比做妓女更惨的么？人家穿越都是享福，可看她这日子的前途，绝对还不如不穿得好！算了算了，她安慰自己道，只要这老鸨不计较自己擅自逃出来，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当艺妓吧。还好自己还会挺多流行歌曲的，以后靠唱歌跳舞为生，应该会比被那色眯眯的公子抓回去虐待好一点点。人群中也因这红姨一句话而开始窃窃私语。“真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她竟然出身青楼呀！”“咳，知人知面不知心呀，人不可貌相呀……”“你看这姑娘天生就有那股子脱俗的气质，绝不可能是青楼出身的，她一定有什么隐情……”

乔公子因为到嘴的肥肉飞掉了而很是有些愠怒，语气硬硬的对红姨说道：“红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这么好的姑娘你竟然藏着掖着，昨日公子去时，怎么没叫她来服侍？”

红姨连忙赔笑道：“公子这可就冤枉老身了，这姑娘可是今早才到的咱们倚红楼。咱们倚红楼今儿个进来很多姑娘，晚上就会开苞争彩，公子要是喜欢，不妨晚上前来争个彩头啊。”这老鸨还没忘记拉生意。“这个嘛……”乔公子不知道在沉思什么，没有答话。夏祈愿再是镇定，此时也是沉不住气了。她急忙走上前来，一把拉住红姨的袖子，惊道：“这个，红姨，是吧？”红姨转身看向夏祈愿，猛然间狠狠的在她内臂掐了一把，夏祈愿因为着急竟一时大意没有闪躲，被掐的又惧又疼，揉着胳膊连连倒退了几步。那红姨冷笑着指着她的鼻子尖声骂道：“好你个小蹄子，枉妈妈我慈悲为怀，见你昏迷着，便没叫人打扰你，想让你好好睡一会呢，你倒好，一眨眼工夫就给我跑了，害老娘一顿好找。等过了今晚，你这初夜卖出去了，老娘再跟你算总账！”夏祈愿听她一提初夜，立马反应过来，胳膊疼也顾不得了，忙权衡着怎么样先消了这老鸨的气。慢慢的再走上前去，朝那老鸨盈盈一拜，夏祈愿甜甜的笑着说道：“红妈妈，您先消消气，也听我说一句可好？”红姨见夏祈愿态度还好，白了她一眼，便没有再说狠话，算是允许她说下去。

夏祈愿连忙继续说道：“妈妈请见谅，我醒来时确实是在一个小院子里，但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也没有人拦着我，我就自己走了出来，真的不是故意逃走。现在我还有件事想要请教妈妈，还望妈妈告知小女子的身世。小女子自醒来之后，前尘往事就全不记得了。我不是要不承认已卖身给您的事，我也知道妈妈是做生意的，我也不想您为难，只是希望至少能知道自己的名字……”

夏祈愿边说边观察着红姨的神情，她这番话虽是编造却也在情在理，加上她想着自己离开现代见不到爸妈的真实悲惨的遭遇，面上已是一副泫然欲泣，真正的惹人可怜，但是红姨却是不肯相信，没有表态。周围围观的人都唏嘘一片，很是有些可怜夏祈愿的身世的人，那红姨自己也标榜自己是好心肠的人，思虑片刻，便扯了扯脸皮说道：“妈妈心肠好，见不得你可怜，看你也是个识体的人，便全告诉你得了。不过不是妈妈不告诉你，只是不瞒你说，这事妈妈也不知道。照理这姑娘的过去咱们原该问问的，只是送你来的人和咱们也是老做生意的了，虽说从没见过那老板本人，但人咱还是信得过的，妈妈便没再多问。咱们接了人，验了身，便银货两清了，哪管他们来去。你们这一拨人中就属你水灵，又昏迷着，可她们都自顾不暇，也没人管你，还不是妈妈疼你，不忍把你吵醒，便在后院找了间房让你睡，结果你却不知好歹自己跑了……”“妈妈，”夏祈愿不想让她的火气再次上来，连忙打断她说道：“都是小女子不识妈妈一片苦心，还望妈妈见谅……”“红姨，”好久没说话的乔公子突然插话：“也不用等到今晚了，这位姑娘公子我现在就要了，红姨你开个价吧。”红姨眼睛一转，又展开那朵皱菊花迎上乔公子：“乔公子，您何必那么急……”

“你少废话。”乔公子看不下去红姨的惺惺作态：“开个价吧！”“乔公子，我这姑娘可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呀，今日竞价还指不定竟出什么高价呢……”红姨不知是在抬价还是真得想在晚上大发一笔。“哼，”乔公子冷笑一声，“刚刚她还得罪本公子了呢，要是现在得不到她，公子我也有办法让你做不成生意，你还能说什么？”这位乔公子可是当朝某宠妃的外甥，红姨自知得罪不起他，急忙想着对策。“等一下。”夏祈愿突然开口，两人停下对话看向她，人群也寂静了下来，仿佛都想知道她要干什么。她径直走到乔公子面前，很严肃地问道：“你把我买回去做什么？”乔公子又想伸手，见她闪躲便停下，只轻佻地说：“买你回去做公子的第五房夫人，你可满意？”“我不想做你的夫人，做你们府里的丫环行么？我会做饭，会洗衣，会种花草，还会算账，字应该也是认识的，总之，除了做你的夫人，其他的我都可以做，你能不能……”

那乔公子仿佛根本没听进她说的话，淫笑着对她说：“你愿意跟着我，我是不会让你受苦的。你这么娇嫩，怎么能做那些下人做的粗活呢，公子我会好好疼你的，公子答应你，过些日子就扶你做正室……”“好了，你可以闭嘴了！”夏祈愿见与他根本无法沟通，便冷冷的打断了他，转身又向红姨问道：“妈妈，我今夜一定要卖出去么？我可不可以做艺妓，就是只卖艺不卖身？我会唱很多歌，很多这里没有的新鲜歌，我还会跳舞，琴棋书画我也可以学，我有底子，会学得很快，所以，可不可以不要今天就把我卖出去？”红姨不耐烦地瞟她一眼，撇着嘴说：“咱们倚红楼从来就没有清倌！”“没有转圜的余地么？”她不死心，“我真的会很多……”“会的多只是会让你卖个大价钱，或许运气好了能遇上一个好恩客……”

“好的，我明白了。你们继续吧。”在众人茫然加疑惑的目光中，夏祈愿黯然退到了一边。

两边下场都差不多，她也不用费心推波助澜好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边了，让他们自己去烦恼吧，等决定好了她的命运她再想办法应付。只是……自己的命运就这样掌握在别人手中，真是不舒服，还是鲁迅爷爷说得对，吃人的封建社会啊。自己就这样毫无反抗逆来顺受么？夏祈愿开始鄙视自己，怎么也是新时代青年呀，也该想想办法，怎就知道没有柳暗花明的可能呢。她抬起头却只是毫无目标的巡视了一下周围。都是些普通的路人，没有一看就是什么微服私访的皇帝呀王爷呀钦差呀什么的可以来救她。等等，好像有两道目光被她忽略了……倒回去——是他！她的初恋男友曹冠颉！曹冠颉是她的大学同学，他们认识于学校的一场舞会。他长得很帅，而且周身有一种明星气质，闪亮的足以吸引大部分的女生并为之沉迷。夏祈愿也曾经沦陷，也轰轰烈烈了一阵子，但是当她冷静下来，才发现他并不是能让她心动的男人，两人便好聚好散了。回神之后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她愣怔的盯着他看，他也没有言语，只是似乎有些惊讶。真的是他吗？夏祈愿心里疑惑。曹冠颉淡淡地笑笑，眼角却极冷淡，语气也极不快的说：“姑娘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