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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香又想起谢青下值归府还办公差,心里发窘。她好像最近,多说多错。
一片竹叶落于沈香发间,谢青抬手捻去,寡淡地道:“人前,小香与我端着官架子便罢了;人后,我盼小香能随性些。”
“随性些?”
“至少,不必一口一个‘您’。”话语里流露淡淡的不满。
“啊,是。”沈香揣栗,她是讨他嫌了?
饭厅。谢老夫人嘴上埋怨底下孩子不懂事,心里却很疼他们。
桌上摆的莲房鱼包、玉灌肺等菜肴,全是沈香爱吃的。既是郎君们的吃宴,自然少不了酒。
沈香不胜酒力,但今日,她觉得自己冒犯了谢青,为了同他赔礼道歉,她一杯紧接着一杯酒下肚陪饮。
明明不是烈性的酒,可几杯过后,她还是倒下了。
谢青颇有几分无奈,想唤奴仆来搀她去客房休息。
岂料,还没等谢青靠近,沈香就醒转过来。她一双眼亮的出奇,还是醉态,却很可爱。
沈香仰首,语带偏执却怯怯,问:“您……能分得清衔香还是小香吗?”
不知是酒后胡言乱语,或真心话。
谢青琢磨一番,嘴角上翘,意味深长地答她:“我一直知,你是小香。”
“什么……”沈香再要细思,脑仁又发疼。
“咚”的一声,她栽倒在桌上,睡过去了。
客房内,两名婢女搀着沈香上榻。
她们深谙待客之道,纤指探向沈香衣襟,正欲帮她宽衣解带。
见状,谢青微微蹙眉,暗自垂下鸦青色的长睫,不经意间避开了眼。
顷刻,他低语一句:“不必更衣,就这般睡吧。”
婢女们对视一眼,恭敬地收手:“是,尊长。”
谢青是谢老将军唯一的嫡子,自谢父死后,他便成了宗族之长,家奴称其为“尊长”。
沈香的衣襟未乱,人也在榻上安睡,既如此,房中也无需奴仆服侍了。
“退下。”谢青吩咐。
“是。”
屋内无人后,谢青亲为沈香捻来轻薄的锦被,盖好她的手足。似是怕她夏夜燥热,又为她开了纸窗,燃了一线开解燥郁的甘松香。
他静候片刻,直到沈香的气息绵长安稳,这才阖门出屋。
临走前,谢青似是想起什么,同婢女们道:“若沈家郎君发汗、睡不安稳,记得端一尊冰鉴入屋,供其消暑气。”
“明白,尊长。”
如此,谢青才放心离去。
这一觉,沈香睡得很好。
往昔她入眠,总有点怕黑的,偏生今夜,她梦到自己躺在蓬蓬的芦花之上,随着溪流一直流淌。
皎月雪亮,绵绵照着她,不热也不冷,她很喜欢。
难得好眠,睡醒后,沈香还有些怅然若失。
她恍惚瞥了一眼案上的刻花花草纹香炉,几径香馥馥的烟气儿缭绕,卷出窗缝。
沈香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婢女们不可能大胆为她布置燃香,这是谢青留下来的……她环顾四周,终于明白屋舍格局的不对劲之处。
糟了!
她怎就睡在谢家了?!
沈香脑仁生涩,全然想不起来昨晚的事。
她到底喝了多少?有没有唐突到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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