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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古老的传说（第1页）

刘凯向我们讲述了他的老家流传着的这么一个传说，在乾隆年间，y国还是清朝的附属国。在两国交界处有一户以宰猪贩肉为生的家庭，靠着祖上积攒的家业，日子过得十分滋润。遗憾的是这家人里头男丁甚少，传至当前这一代只有一棵独苗，这个独子叫做喜儿，寓喜得贵子之意，喜儿在十六那年，家里就张罗着给他办婚事。经过一番仔细挑选，喜儿的父亲挑中了邻村一个农夫家的女儿，那个女娃叫做玉莲，长喜儿三岁，体态偏胖，能干重活。民间都流传说这类的女人好生养，喜儿他爹也正看中了这一点，他指着那女人给他家生下一窝孙儿，好壮大这份祖业。择了良辰吉日，约了媒人，定下聘礼，摆完酒席，这一套程序都弄完之后，玉莲就正式成为了喜儿的妻子。入门后不到三个月，家人现玉莲就成功地有了身孕。这下把全家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喜儿他爹每逢夜市，就从瓮中取出一些猪肉分给穷苦的左邻右舍，为的是积德行善，吸引上天眷顾，赐一个白白胖胖地男孙降生到他家中；喜儿他娘从此也戒了荤腥，吃起斋念起了佛，隔三差五地上村头的城隍庙焚香祭拜，其心思也和喜儿他爹一样。有了身孕的玉莲此时成为了全家的宠儿，喜儿对她也是百依百顺，一天到晚的吃喝都有人照顾着，什么活儿也有丈夫抢着做。老丈人来家中串门也是笑脸相迎，礼数也十分周到。玉莲宛如受到了大户人家的小姐般的待遇。经过全家人十个月的努力，玉莲肚子里的孩子成功落地，喜儿的爹娘激动地心情难以言表，哆哆嗦嗦地接过稳婆手中的孩子，解开裹在孩子身上的布兜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是个女娃！家里人一下子失落起来，但好歹喜儿他爹是较为乐观的，因为喜儿夫妇都年轻，来年再生一个，迟早家里会有男丁出来。这样再过了一年，玉莲怀上第二胎，家里人又开始忙活起来了，该行善的行善，该烧香的烧香，该打下手的依旧卖着力。但让这家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一胎下来，却还是个女娃。喜儿他爹倒还不急，心说着，时间还长着，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喜儿他娘却坐不住了，她把手上的佛珠扔进箱子，一大早吃了只烤猪蹄，抹着油嘴就出门了，一出门就碰见几个邻家女人在路边的一个小巷子旁嚼着舌头。她们也听说了玉莲连生两胎的事情，也知道喜儿他娘对生男孩这种事情看得如同自个儿性命一般重要，因平日里也收到过喜儿家的恩惠，这次见着喜儿娘，纷纷围上前来，给她出谋划策。人群当中有个叫张婆的，五十来岁，给喜儿他娘提了个醒，说是事不过三，玉莲生的前两胎都不打紧，主要是看这第三胎，假如第三胎仍旧是个女娃，那就十分凶险了，以后生男孩的几率就越来越低，喜儿家怕是要从此绝后。这其中最要紧的问题就出在了玉莲身上，俗话说男强生男，女强生女。玉莲是穷苦人家出身，打小就做过累活重活，身板自然没得说。可喜儿呢，体格瘦弱，算是捧着药罐子长大的。这样和玉莲一搭配，身康体健的玉莲自然要压喜儿一头，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是女娃就不奇怪了。

张婆这番话虽是猜测，喜儿他娘却对此深信不疑，因为张婆家虽然穷，但是男丁却异常兴旺，张婆总共生了三胎，都是男娃，有了这一事件加持，张婆这番话的可信度自然而然就提高了不少。再者，按照村里一贯的逻辑，倘若家中有什么坏的变故，一定要归咎到人身上，那么第一个被猜忌的定是外来的人。

喜儿他娘急忙向张婆询问对策。张婆说，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所以必须处处考虑周到，先是从玉莲身上想主意，让玉莲的身子骨弱下来，然后多让喜儿补补身子，这一增一减，见效就快。至于怎么增减，张婆没有细说，就看喜儿他娘自己的办法了。

听了张婆的建议，喜儿他娘就回家静静地等着消息。看着玉莲的肚子再一次鼓起来，十个月之后，果然又生下一个女娃。喜儿他爹这下终于承受不住打击，一气之下病倒在床。喜儿他娘把怒气都撒在玉莲的身上，把买来的本是给玉莲调养身体的补品全喂进喜儿的嘴里，玉莲也头一次被打进了猪圈里头，干起了割猪草、打扫猪圈的活儿。喜儿他娘本想着这么一增一减，来年好歹能生下个男丁吧。但等到第四胎的时候，仍旧是女娃。躺在床上的喜儿他爹听着稳婆怀中刚降生的孩子的哭声，那声音像千万根钢针扎在他的肺管子里头，这一口气上不来，撒手而去了。老头到死都没有等来一个男孙。

喜儿家只生女不生男的消息很快就传开，这让喜儿他娘脸上有些挂不住。她对玉莲的恨意与日俱增，认定玉莲是阎罗派来断绝她家族香火的替身，便越瞧她越不顺眼，只要玉莲做的事稍不如她意，动不动抬手便打。自从喜儿他爹离世，家中的贩肉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喜儿尚年轻，突然间接下家族的业务，不懂得人情世故，肉铺的生意也不善打理，老主顾都不来了。赚不到钱，家里逐渐入不敷出。喜儿他娘不得不辞退了几个家丁，变卖了一半的店铺，省下一笔钱自己存着，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一日晚上，喜儿他娘把喜儿叫进屋里，从床下端出一个饰盒，饰盒里装着半盒的银子，散散碎碎加起来将近一二百两。喜儿他娘对喜儿说道：“我的喜儿，家中的经营眼看是一天不如一天，现如今咱家八家肉铺剩了四家，猪场的规模也是每况愈下，娘想的是，趁着咱家在城里还有点声望，你也还年轻，抓紧时间纳一房妾，生下一儿半子的，接上祖上的香火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喜儿是个懦弱又无主见的人，他知道他的母亲对玉莲已经失去了耐心，若不是玉莲生下四个女儿，保不齐早就被扫地出门了。喜儿心疼玉莲，但无奈母亲行事霸道，不容有半点争议，况且她这次是为了家族的延续做出的重大决定，更不允许喜儿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玉莲虽为喜儿的妻子，却是家中最后一个得知喜儿要纳妾的消息的人，玉莲独自坐在养猪场里的一个土坯房里，这房子本是之前雇佣的养猪的家丁住的，那家丁上个月被辞退了，喜儿他娘厌烦了玉莲，觉着眼不见为净，干脆就使唤了玉莲去那里看着猪崽。猪场离喜儿家有十来里的路程，里头养了大大小小二十余头猪，玉莲每天早晨鸡还没叫就要起床，上山去割猪草，等把圈里的猪喂得差不多了，自己才能吃饭，这些玉莲都不在乎，她本就是农家人，吃苦耐劳是她从生下来就具备的本领，她一个人能使出两个人的力气。有时候她曾想，自己下大力气把猪养好，或许喜儿他娘就能多瞧她两眼呢！但自从她来到猪场将近半年的时间里，没有见过喜儿他娘一面，甚至连喜儿也见不着，连自己的女儿们都见不着，喜儿家的门似乎向她紧闭着，她三两次从猪场跑回到喜儿家，都被管家使唤几个家丁用板车拉回了猪场。家丁们每隔一个月会来到猪场捉几头猪，领头的人是玉莲娘家的邻居，心肠不坏，见到玉莲还是会叫声少奶奶。最近一次来到猪场，就把喜儿要纳妾的消息告诉了她。玉莲的心里冷透了，像是结了冰。

三月，春暖花开了。喜儿家第二次张灯结彩，虽是纳妾，但排场比上一次更显隆重。女的是城西郊村里一个老汉的三女儿，面色枯黄，体弱多病。喜儿他娘正是看上这一点，她挑了一个和玉莲全然相反的类型。心想着，以前是阴盛阳衰，生的都是女儿，这下是阳盛阴衰了，总能有个儿子吧！喜儿他娘心里的算盘打得哗啦啦响，但她算漏了一件事情，喜儿新纳的妾体格过度虚弱了，被娶进来之前已经是带病之身，而且这病难缠得很。总是虚弱无力，走两步就大喘气。两个月之后就连下床也要人扶。请了大夫来看，结果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到了八月，中秋节刚过，就开始卧床不起。喜儿纳的这个妾终于没有熬过一年，在年关上咽了气。